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180章179送歸大覺寺

關燈
第180章 179送歸大覺寺

為了合乎“禮數”,永綬正式的靈堂建在恭王府,以接受各界人士的祭奠和吊唁,因此,出殯的起點是在恭王府。“出殯”的排場宏大得超乎想象,就我所看到的景象是:白色的紙錢撒的是鋪天蓋地,紛紛揚揚的,比前陣子下的鵝毛大雪更為壯觀;共有六十四人擡棺,當然擡的是“骨灰”、壽衣和一些隨葬品;一長隊和尚誦經,一長隊青衣請靈,一長隊的人擡著紙紮的豪宅別墅、金童玉女、各色招魂幡、刀斬斧鉞等,更有那跟在棺材後頭的一身縞素的送葬隊伍,白茫茫的一長溜絕對望不到尾——我由班第和小穗攙著,跟在常寧和福全身後,跟滿都護、海善,王府的女眷們,走在這龐大的隊伍最前面的兩排,拿著塊全素手帕時不時地“抹淚”。這陣勢,估計全京城都已無人不知,無人不曉,恭親王的嫡子歿了。

浩浩蕩蕩的白色大部隊出了城,慢慢地朝陽臺山的方向挪移。本來這隊伍應該往朝陽門外的三裏屯挪移才對,因為常寧為他自個兒選的百年後的“福地”就在那裏,按規矩,“永綬”也應該被葬在那裏才對,但是,按照事先的計劃,班第跟他們說永綬“生前”曾說過“最愛陽臺山大覺寺的風景”,按照遺願建議將他“葬在”大覺寺附近,其實,這麽做的目的是為了方便以後咱借口給永綬“祭靈”的機會向圓真禪師打聽永綬的消息。班第偷偷將永綬“假死真出家”的情形透露給常寧後,常寧更是一千一百個同意這個安排。

原本快馬加鞭到大覺寺至少也得半個時辰,這大部隊一路吹吹打打外加嚎哭過去,清晨出發的楞是到了中午才到達,落葬,祭奠,讀祭文,誦經等一系列程序好不容易結束,打發了一大半閑雜人等離去後,我掏出康師傅剛給的那塊荷蘭國進貢的懷表一看——已經是下午四點一刻了,怪不得剛才肚子一陣“嘰裏咕嚕”,早上進的那點兒東西早就消化沒了。

就在這時候,圓真禪師領了幾個僧眾過來,邀請我們去禪院喝茶歇息片刻,於是,我和班第就跟著福全和常寧去了方丈室。歇息了片刻用了些茶點後,福全開口道:“方丈大師,多謝你的茶點,時辰不早,我們也該回去了。”

打從進了大覺寺,我就惦記著永綬的事,一早就想去找圓真禪師打聽了,可惜,先前人多儀式多,這會兒人少了吧,可有福全在這兒我也不能開口,我一邊吃著茶點一邊想轍,沒想到福全竟然提議要走!這哪兒行?這一回去,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再來呢!我一著急,脫口道:“不行!”

福全立馬朝我投來詫異的目光,我意識到方才的突兀,正不知如何圓場呢,腦中忽然靈光一閃,一個主意劃過了腦海,忙用哀求的語氣道:“二伯,我想再去陪會兒永綬,然後再走,成嗎?”

“唉!”福全長長地嘆了口氣,道,“好吧,咱們一起去,再祭奠一回,然後再走。”

這福全可真是的,他要是跟著去,我還能探聽永綬的近況?不是我不相信他,而是為了安全起見,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,就連常寧,也僅限於讓他知道永綬“出家未死”,其他的細節都一概不知。之所以如此謹慎小心,就是怕這事兒萬一傳到了康師傅的耳朵裏,雖然他的情報網到底有多強大我還不知道,但是“小心駛得萬年船”是真理!

“這個不孝子值得我們一回又一回地祭麽?”常寧忽而霍然起身,神情淡然地道,“二哥,走吧,再說我還在禁足期,晚回去了,皇上那兒你也不好交代。”

“五弟……”福全拍了拍常寧的肩膀,好像想說些什麽,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。

“要不這樣,”我提出了個方案,“我看五叔的臉色也不是很好,二伯您陪五叔先回去吧,我跟我哥說會兒話就回去!”

福全看了看常寧的臉色,思忖了片刻,終於點頭道:“也行,不過,你可千萬別太晚,別讓你皇阿瑪擔心,知道嗎?”

“二伯,您放心,宮門落鎖前保證會回去的!”我信誓旦旦地道。

福全又很不放心地叮囑道:“班第,禧兒就交給你了,戌正之前,一定要將她送回宮裏,記住了?”

班第很老實地答道:“二伯您放心,班第記住了。”

福全和常寧離去,機會終於來臨,圓真禪師仿佛也洞悉了我心中所想,我將小穗也打發出去,方丈室的門再次關上後,他立即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我。我強按住本就是半是欣喜半傷感的情緒接過了信,但一看到信封上“禧兒親啟”這四個熟悉的字體,還是忍不住心內的酸楚落下淚來。

“禧兒,”班第摟著我的肩輕聲安慰道,“有消息是好事,別哭,快打開看看。”

我抹了抹淚,拆開信封,取出了一張薄薄的信紙,除了開頭的呼語“禧兒妹妹”以外,先寫了一行:“吾在此處甚好,平和無欲,勿念。 性音字”,而後,又追加了一行:“另:請代問恭王和福晉安。”還以為他果真是四大皆空,六根清凈了,終究還是惦記著爹娘的,若他知道馬氏現在昏迷不醒,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決定?會不會策馬飛奔回京城?然而,許多事是不容反悔的,一旦決定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。

“大公主切莫傷悲,”圓真禪師小聲地道,“性音目下在杭州理安寺修禪,一切安好,貧僧的師兄超格禪師特派了兩名弟子服侍性音左右。”

沒想到,圓真還想的挺周到,我擔心的正是這個。永綬在王府的時候,就連穿鞋子都是別人代勞的,他何曾自己動過手?這回聽說有人專門服侍他,我就放心了不少,於是點頭道:“那就好,有勞大師費心了。”

“大公主不必客氣,這本屬貧僧分內之事。”圓真禪師答得甚是客氣。

“大師,”班第不知道從哪裏變出幾張銀票來,遞給圓真,“這其中的二百兩是大公主捐給貴寺的,其餘的五百兩請代轉給性音。”

圓真也不推辭,接過銀票喊了一句佛號後,朝我一鞠躬道:“貧僧謝大公主賞賜!”

“大師不必多禮!”我微笑著,稍稍提高了音量道,“我對佛法禪理很有興趣,今後有不懂的地方,恐怕還要不時來討教大師。”

“那是敝寺的榮幸!”圓真道,“敝寺隨時恭候大公主蒞臨。”

已經得到了想得到信息,我和班第就離開了大覺寺,到永綬的衣冠冢前裝模作樣祭奠了一番後便也下了山,隨後直奔恭王府。人同此心,我都著如此惦記永綬了,常寧心內應該比我更惦記,將這封信拿給他看,多多少少能寬慰下他的心。事實也確實如此,當常寧看到那封信後也是禁不住雙淚直流,緊緊地將那封信抓在手裏,捧在心口上好久好久才點了火將它焚毀。

因為在恭王府耽擱了一陣,急匆匆趕到東華門的時候,宮門已然落鎖,不過,恰好今兒當值的領侍衛內大臣是明珠,更巧的是他正帶了幾個人過來巡視,一見是我和班第,便親自一路領著我們進去了。

按慣例,我和班第得先去乾清宮給康師傅請安報備,才能各歸各家。也許是因為這次晚歸的理由聽上去比較充分也合乎人情——我跟班第事先串好了,說是因為去看望五嬸而忘了時間才晚的,康師傅也沒多留我們,很快就放我們走了。

班第將我送到晨曦閣門口,卻見佟妃的貼身侍女春梅站在門口東張西望,有些心神不寧,一看見我們倆,立馬上前施禮道:“大公主,大額駙,你們可回來了!”然後朝我們身後使勁地看了幾眼,好像在找什麽人。

“怎麽了春梅,出什麽事了?”我問道。

“這個……”春梅左看看,右瞧瞧,然後壓低了聲音,有些為難地道,“這事兒只能在沒旁人的時候跟您和大額駙說。”

看春梅的神情,好像這事兒還挺嚴重,我跟班第交換了一個眼神,隨後跟春梅道:“好,那我們進屋再說。”

領著春梅和班第進了小書房,關上了房門,我笑著對春梅道:“好了,現在就我們三個了,你總可以說到底是什麽事了吧?”

“大公主,大額駙,四阿哥不見了!”春梅一張口就是個爆炸性的消息。

“你說什麽?”我跟班第異口同聲地問,都不敢相信。

“四阿哥不見了!”春梅又重覆了一遍。

“怎麽會不見的呢?” 我楞了一會兒才道,“今兒早上我走的時候還碰見他上書房了啊!”

的確是這樣,今兒一早康師傅送我出晨曦閣的時候,正巧碰見胤禛一臉燦爛地去上書房,一問之下,他知道我是去參加永綬的“出殯”,便也想跟著去,康師傅自然沒準他去,誰讓他正巧“落枕”呢?正好,我這回也不希望胤禛跟著去,省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,便也沒幫著胤禛說話。胤禛的小臉當時就陰了下來,雖然沒再說什麽,向康師傅行了一禮就走了,但很顯見他心裏是很不高興的。康師傅當時見狀還搖了搖頭說“這孩子就是這麽喜怒無常”,我還接腔幫著胤禛說道:“胤禛就是小孩子心性,率直!”

“本來主子也以為是這樣呢,”春梅道,“可今兒下午,主子左等右等都沒見四阿哥過來請安吃點心,就遣了奴婢去瞧瞧,於是奴婢就到阿哥所去了一趟,結果蘇培盛那個死奴才說四阿哥在睡覺,不讓進。後來我回去稟報了主子,主子不放心怕四阿哥病了,就親自去了一趟,結果發現那床上堆的是枕頭,四阿哥根本就不在屋裏!把蘇培盛找來一問,卻原來四阿哥已經出宮去啦!”

“啊?!”我和班第面面相覷,目瞪口呆。

“出宮?宮禁如此森嚴,他是怎麽出去的?出去幹什麽呢?”班第先反應過來。

“是蘇培盛那個死奴才幫四阿哥借了個腰牌混出去的,”春梅恨聲道,“說是要去送永綬阿哥,可是現在你們倆都回來了,四阿哥卻還沒回來!奴婢都不知道一會兒回去怎麽跟主子說呢!”

“這事兒皇阿瑪還不知道吧?”按照我剛才在乾清宮所見,康師傅正埋頭與奏折奮鬥中,根本不像是已經知道他兒子偷跑出宮的事情。

“嗯!”春梅點頭證實了我的猜想。“主子說了,如果四阿哥能平安回來,這事兒就千萬不能讓皇上知道,不然四阿哥就慘啦!我們主子非心疼死不可!可是……可是……現在怎麽辦呢?”

“這樣吧。”班第思忖了片刻道,“我現在馬上出宮去找,找到的話,明天設法悄悄地送回來,你們也先別張揚。”

“好!”我讚成道,“只有這麽辦了,你快去吧。”

班第馬上動身離開了晨曦閣,我回頭對春梅道:“你先回去,跟佟額娘說,讓她別擔心,班第若是找到胤禛會盡快送回來的,如果明天日落前還找不到人,到時我們再稟告皇阿瑪。另想辦法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不知不覺,此文已經陪伴大夥兒一年了,光陰如梭哈:)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